随着国内票房不断攀升,大量电影营销公司也渐渐崛起。曾几何时,进入电影宣传领域,是热爱电影的媒体人、广告人进军电影行业的最佳跳板,不少人从小小的电影记者,晋升为大导演的左膀右臂,或是占据高地把握资源。但今年,光环正在从宣传营销上剥离,人们逐渐理性看待营销的力量,电影宣传们也在累积经验后,逐渐走向“常规化生产”的道路。
这个行业的大多数人,正面是光鲜亮丽,与明星称兄道弟,背面却是打着十二分精神,应对琐碎难题。他们慢慢的变多的发现,自己的工作,实际并不对票房产生多大影响,反倒慢慢的被金钱利益和行业潜规则绑架,或是受控于不专业的片方和纷繁复杂的人脉关系……
中国电影总票房从100亿到200亿,仅用了不到3年时间。2013年,全国电影票房突破210亿已无悬念。这样的成绩,除了与制片能力增强、银幕数量增长有关之外,与电影营销宣传行业的崛起,也密不可分。根据艺恩咨询的多个方面数据显示,2012年中国影视公司电影营销费用总投入达到24亿元,2013年电影营销的市场规模预测会达28亿元,若是这笔钱用来拍电影,恐怕一年里每周都能看上一部中型成本的影片。
按行业领军公司影行天下成立的年份算起,不过四年时间,在国内票房不断攀升,电影公司势力版图逐渐清晰的同时,电影营销公司也逐渐占据各自领地。曾几何时,进入电影宣传领域,是热爱电影的媒体人、广告人进军电影行业的最佳跳板,不少人从小小的电影记者,晋升为大导演的左膀右臂,或是占据高地把握资源,在过去的同行面前站台吆喝;研究电影营销手段也是新闻媒体报道的一大重点,不仅如此,无数热爱电影的年轻人会在不二群、电影票房贴吧等聚集地热议宣传的重要性;诸如《失恋33天》的营销奇迹,被各种沾亲带故的参与者做成PPT广为流传,宣传负责人张文伯的一篇回顾文章,则成为中国电影营销界的天书宝典,甚至一度,“渠道重于内容”的金句被大多数人认可。
但今年,奇迹正在消失,光环正在从宣传营销上剥离,创新式宣传成为空中楼阁,脚踏实地和按部就班成为行业发展的必需品。在众多的票房大片中,《西游》、《致青春》的成功依靠导演的影响力,光线上半年发行的“百发百中”让人明白稳扎稳打做地面发行的重要性,《小时代》系列则因强大的受众群体牢牢把握排片。人们逐渐理性看待营销的力量,电影宣传们也在累积经验后,逐渐走向“常规化生产”的道路,恶性炒作尽管还少量存在,却也早已被认定无效。
再来看那些行业中人,一线宣传们频频跳槽,宣传总监们换了又换,有人升为业内翘楚,有人无奈转行跨界,也有人就此销声匿迹。这个行业的大多数人,正面是光鲜亮丽,与明星称兄道弟,背面却是打着十二分精神,应对琐碎难题。他们慢慢的变多的发现,自己的工作,实际并不对票房产生多大影响,反倒慢慢的被金钱利益和行业潜规则绑架,或是受控于不专业的片方和纷繁复杂的人脉关系,曾经热爱的电影,已经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项目,再也难有原始的欣赏乐趣和评价标准,这让他们居安思危,更努力地找寻自己的位置。而回望最初的梦想,不过掀起几多愁绪罢了。
观众,是电影行业服务的最终对象,而直接连结电影和观众的,就是电影的营销宣传。用很多方法激发观众对一部电影的兴趣,从而在更大程度上让他们买票入场,这就是营销宣传的工作。那么,他们究竟付出了哪些劳动呢?
一个宣传团队由媒介、文案、活动执行和项目对接这几部分所组成。一部电影的宣传周期约为三个月(上映前两个半月和上映后半个月)。
首先,宣传方给片方提案,就电影的类型、档期和宣传想法做沟通,在大方向一致的情况下,定出一个更细节的方案,拆分其中的稿件、物料和通告,计划对应到每周甚至每天,然后执行;随后,宣传方每周开会将工作情况汇报给片方,包括稿件在媒体的位置和反响,微博评论转发量,百度指数、微博指数的变化等等;最后是看片,与媒体、影评人沟通,对他们的反馈进行公关,将弊化成利,上映后,持续宣传直到收尾。
当然,以上只是一般步骤,更多的时候,他们要让不专业的片方了解影片的真实受众,需要在影片遭遇负评时努力引导舆论,需要与媒体合作以求最大正面曝光量,也要在艺人不配合宣传时尽力沟通。至于要评价一部电影的宣传效果,票房依然是最重要的指标,此外,宣传公司还可以与片方签订合约,制定百度关注指数、媒置、微博大V转发、活动效果等完成量,以做补充。
一般而言,宣传公司为一部大片的纯服务费用在一两百万左右,小成本影片则是三五十万,不过,业内某知名宣传团队开出的价码已达到六百万。一位宣传公司负责人告诉凤凰娱乐,由于成本较低(只有人力成本和经营成本),公司无论接的电影量级如何,都从来就没赔过钱。
但别看到这一点就对这个行业心潮澎湃,实际上利润平均只有20%左右。由于宣传公司接项目大多数都是依靠老板的人脉和资源,所以赚钱的也都是老板自己。在业内打探一下便知,一个刚入行的小宣传,由于门槛低,大多只能提提创意、卖卖劳力,却不可能直接为公司创收,所以,他们的平均薪资在3000-4000元左右,每年的涨幅最多在1000元,但要知道,大多宣传公司在北京,生活成本不低,这也是很多宣传频繁跳槽以求加薪的原因。
在宣传公司接下项目之前,相关负责人会先行看片,以作判断。有的公司如剧角映画,就完全不挑项目,老板梁巍偏爱台湾电影,还会主动争取来做;有的公司发展到一定地位,则需要对电影质量有所要求。一位曾受邀做《富春山居图》的宣传项目负责这个的人说,当时看完片就想到,自己的名字若被打在这一部优秀的电影的字幕上,简直是一种耻辱,于是毫不犹豫放弃了。
当然,宣传行业是一个资源利益占先的领域,影行天下总经理安玉刚表示,接烂片的情况不可避免,“无非有几种,有的是帮朋友忙,有的是还人情,有的是因为费用还OK。”
那么接了活儿又该怎么做呢?安玉刚坦言,会尽量用一种比较专业的态度对待,“该做什么就什么,尽量把这一个项目跟大部分的受众贴合,能贴多少是多少。”前华谊宣传经理黄一认为,为烂片做宣传时,要放大其卖点,不回避其缺点,态度要比较诚恳,当口碑两极时,宣传就要放大优劣之争,以形成讨论的话题。
大多宣传人士对“购买水军”都持否定态度,《关云长》曾因炒作对抗黑水,将自己的层次拉低到了《战国》的水平,《王的盛宴》因自曝购买水军一败涂地,被认为是烂片典型。而今年,水军在豆瓣盗号为《特殊身份》刷高分的事端最终关注寥寥,不了了之。这些无一不是好的信号。
一些宣传方并没有为他们接手的电影做过什么亮彩的宣传,更多是媒体在电影上映期间给予助推
“每部电影都有自己的命”,这是宣传们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。在业内,他们或许可以因为一个票房成功的项目而地位疾升,但内心知道,宣传对于电影票房的真正作用有多大。一部电影的宣传不是万能的,但没有宣传也是万万不能的,这是宣传行业的立身之本,也是悲观之源。
剧角映画总裁梁巍坦言,一些“业外人”把营销宣传吹得太神,“实际上,如果想要8000万票房,低于800万的宣发费用根本不可能达到。”银翼工作室负责人刘富新则认为,相对而言,营销给电影票房带来的影响只有20%,“好的营销能让电影应得的票房100%释放,如有惊喜能达到120%,而不恰当的营销也能让票房达到80%。像《失恋33天》达到5000万能算得上是营销有道,但最终达到3亿票房,已经完全是市场的选择,不再是营销的功劳。”
自去年贺岁档《泰囧》爆红之后,许多片方今年对宣传方的要求是要复制该片,并把宣传做大做热闹,“这样的一种情况下,我们只可以通过你自己的经验,告诉他们对这一部优秀的电影的真实预期,慢慢引导。有的片方态度过于强硬,我们只可以放弃项目。”刘富新坦言,很多试水电影的投资人,以为电影一本万利,对电影的定位和预期非常不理智,这也是宣传方所面临的一大不确定性。
在缺乏宣传费用的情况下,很难取得如意的票房。前徐静蕾旗下宣传常程参与了台湾电影《变身超人》的内地宣传,“要做一部中小成本的电影非常难,本身能拿出来利用的物料较少,又不可以进行夸张炒作,加上费用的限制,所以预期只能放低。”
不过,即便是将一切营销做到完美,票房不如意的电影也依然存在。林志玲主演的《甜心巧克力》原本有2000万票房的预期,在营销上,社会化程度已经足够高,与游戏、分众广告等联合营销达到5000万,但最终票房只有400多万,“没办法,里面有两个日本演员,70%都是日语,实在改变不了什么。”梁巍遗憾地说。
对于这一个项目,刘富新坦言,原因是林志玲不具备单扛票房的实力,“她之前的卖座电影男主角都很强大。”毕竟,像《逆光飞翔》这样完全依靠口碑营销令排片逆增长的项目,可遇而不可求,“因为最终与观众见面的,还是电影本身。”
2013年,郭敬明的《小时代》两部曲火爆一时,但由韩寒作品改编的《一座城池》却票房惨淡。负责该片宣传的梁巍进行了深刻反省,“一部电影的核心卖点最重要,找到电影的核心卖点,然后搭载所有的方式来实现它,把物料做足,进行大规模传播,再由发行将其转化,就已经成功了一半。而《一座城池》的核心卖点,就是韩寒本人。”
梁巍透露,最初韩寒曾答应会参与《一座城池》的营销,“当时韩寒看完电影,认为将小说实现得很好,于是和导演彻夜长谈,也提出了不少自己的宣传想法。没想到,之后有人对韩寒说,你第一次出来宣传的应该是自己编剧导演的电影,要与他做一个属于他的项目,韩寒被说动了,就退出了《一座城池》的宣传。我和导演据理力争,却再也没成功。”
梁巍坦言,其实站在别人的角度来看,都有自己的理由,不能责怪任何一方,但韩寒的退出确实直接引发《一座城池》的失败,“我当时存在侥幸心理,还在继续往下做,后来的结果大家也看到了。这件事给我最大的教训有两点,一是当电影的第一核心卖点不存在的时候,应该在宣传上及时刹车,二是应该好好去请求那位把韩寒拉走的人,争取在共存的情况下完成这一个项目。”
片方、导演对电影盲目的自信和不自信,也会给宣传导致非常严重的影响。据业内人士透露,几年前,某导演有一部动作片上映,风头正劲,看不上预告片公司剪辑的版本,硬性要求自己剪一版,最终效果还不如第一版。于是,在该导演今年上映的另一部电影展开宣传时,由于心中没底,又开始过分依赖预告片公司,认为“预告片剪好,电影票房就能成”,岂料成绩依旧不佳。这种极端的心理转变,也反映出,即便是导演本人,对宣传没有专业的认识,再患得患失也救不了电影。
一些电影宣传人员告诉凤凰娱乐,片方不给宣传方结算尾款的情况都会存在,能占30%左右。不过,宣传方一般会对片方有所评估,在制定合同的分期结算时,会设置10%-15%的尾款项目,默认其有没办法回收的可能性。“其实一旦拖欠了,大多是收不回来的。当然有时候跟片方磨一下,他们还是会给。”一位宣传项目负责人说道。
除了片方对宣传方的负面影响之外,宣传方自己也因为“行活”做得太多,制造了行业隐患。先前提到,评估宣传效果的重要指标除了票房外,还可以用相关证据来证实宣传力度,然而,在宣传界默许的一些规则里,这一些数据和证据都可以用取巧的手段达到,比如微博能买僵尸粉转发,又比如媒置可以在短时间保留,在截图后就撤下久而久之,在“保赚不赔”的情况下,宣传公司大可以用相似的流程手段完成每一部电影的宣传工作,曾经因为热爱电影而投身于此的人们也在钱的驱使下逐渐变质。
一位离开宣传公司的业内人士告诉凤凰娱乐,在宣传公司作为乙方工作,越来越感觉是在让片方觉得宣传好,而不是真正让电影取得好成绩,“这样会慢慢的畏首畏尾,只顾给片方做些表面功夫。”
乐视影业宣传总经理助理凌毅表示,如今最让自己感叹的,是大家都在不断谈着营销和产品定位,仿佛电影和流行商品是一回事,谈电影本身的东西却慢慢的变少,“其实这个行业卖的还是电影本身,如果做了那么多无关本质的事,烂片却慢慢的变多,电影行业就离下坡路和消亡不远了。如今的唯票房论舍本逐末,短时间内看起来光鲜亮丽,但长远看来,国人的审美水平毕竟是往前走,将来还是要靠作品本身。”
由于入行门槛较低,不少向往电影行业却投奔无门的年轻人选择了这个突破口(《等风来》剧照)
2013年,麦特转型投资制作,影行天下主攻外片,和颂世纪捆绑行业大鳄,光合映画横向拓展娱乐公关,而剧角映画则率先完成第一轮融资,梁巍信心满满地说,这是行业的一件大事,标志着行业的转折点电影营销公司的模式被长期资金市场认可。
而以上的不同发展,其实和营销公司老板的个人选择密不可分,很多人坦言,对自己来说,宣传只是转型制作的跳板。不过,有的尝试者在转型期间由于资金出现问题,只得暂时歇业。梁巍表示,一些宣传公司的发展受限,是因为对资本模式没有概念,业内也缺少同时懂资本运作、电影创作和营销发行的人。他认为,如今电影的“制片、营销、发行、放映”流程,未来可能会简化为“制片、营销、放映”,“以后可能没宣传公司甚至发行公司,发行就变成了区域营销。”
成立一年的银翼工作室也将向制作宣发一体的方向迈进,刘富新大胆地预测,等到中国电影的类型化、标准化完全建立,未来纯粹的宣传公司都会消失,“大的电影公司会有自己的宣传部门,而能存在的会是更加细分的公司,比如视频制作公司、活动公司等等。”
如今,一线的宣传人员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,由于入行门槛较低,不少向往电影行业却投奔无门的年轻人选择了这个突破口。然而,据一位资深宣传的人偷偷表示,宣传方对于电影项目的掌控度很低,即使是做到副总监的级别,都接触不到核心,“只能提创意,没有决策权”。于是,那些从宣传起步的年轻人们,为了更深入地走进电影行业,一定不会满足于此。
凌毅的样子很干练,在业内人缘非常好。早在2010年入行时,他是影行天下的一名策划,第一年里写了近500篇宣传稿件,“当时的工作就是写稿,平均下来,每个工作日差不多是2篇的量,最多的一天写了5篇,几近崩溃。”两年后,他带着自己的学习成果,加盟光合映画,成为了项目负责人,有了更多的主控权;今年,他希望能跳脱宣传的一亩三分地,上升到更高的营销的层面,了解更多关于制作、商务、发行、阵地等方面的知识,于是来到了乐视影业。
“最初做宣传,当然是因为热爱电影想入行,但是参与了三十多部电影的宣传之后,却觉得票房和宣传的因果关系,其实是很难量化的一件事,于是在工作上越来越没有成就感。”如今,有了更大的平台,更多的资源,令他更深地投入行业。
接受采访的间隙,他还忙于将当天《六福喜事》通稿内容的修改意见回复给同事,但言谈思路丝毫不受影响,这或许就是一个成功宣传的缩影。
刘富新曾是星汇天姬公司的宣传,去年他与合伙人马大三一起创立了银翼工作室,名字来源于科幻经典《银翼杀手》。同为影迷的两人,在一年半的时间里,参与了26部电影的宣传工作,以中小成本为主,“一般说来,中小成本电影更依赖宣传,这让我们的责任心更强。如今一个月做一到两部电影,也不会形成竞争。”
这个微胖的年轻人一贯乐呵呵的,仿佛没什么烦恼,但实际上他做过的项目,推广难度都不小。他承认,一线宣传人员尤其是媒介人员是压力最大的,“他们往往要受媒体和片方两边的夹板气,很多人情感上都接受不了,做一两年会有厌烦心理。宣传这个行业考验的终究是心理素质,只要能坚持到底,一定会有很大提升。”
但事情并不都像刘富新说的那样乐观,毕竟这份工作要克服的不仅是心理障碍,还有身体上的疲劳,密集宣传期的多场活动,连续奔波熬夜,都需要一定的体力,甚至时常有人累得嚎啕大哭。而女性宣传人员到了一定的年纪,精力和体力都会下降,如果没法进入更高层,未必能长时间坚持下去,曾有一位知名宣传公司的女性员工,就因为如此,改行去考了公务员。
忙碌令人崩溃,不忙碌也会使人不安。常程坦言,在徐静蕾旗下公司工作时,自己能从剧本开始就介入电影,受益匪浅。但由于老徐一两年间才会做一个项目,真正留给他的宣传工作空间很小,“做宣传的人都想做大,但老徐本身更专注于电影创作,对个人宣传相对弱化,所以我在很多时候都在帮她推掉采访,这让我比较崩溃。”为了能有更多进步空间和更密集的工作内容,他今年跳槽去了英皇做艺人宣传,“但我内心还是更倾向于做电影,毕竟我也是因为喜欢电影才来到北京的。”言谈间依旧充满希冀。
与以上几位相比,温特是个异类,作为港片迷的他混迹各大论坛,2009年迷上了研究票房数据,2010年,他建立了“电影票房贴吧”微博(如今为“电影票房”),成为首个在微博发布电影排片数据和票房日报的自媒体,这着实影响了业内人士对排片的重视,越来越多与之相似的自媒体开始出现。他的个人爱好帮助他认识了许多行业中人,去年年底,他加盟乐视,成为广州城市发行经理。
温特参与发行的第一部电影是今年年初的《百星酒店》,“这个电影的成本很低,但最终票房有5864万,广东占了60%多,而我作为城市经理负责的五个影院,票房排名全国第四。”他坦言,第一次做电影非常兴奋,大年三十也不回家过年,自己一个人跑到影院看了五六遍《百星酒店》,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,“大年初二,我就带着实习生去影院派宣传品,从郊区坐地铁一直扛到市区,特别难忘。”
不过,今年四月,温特就辞职了,“因为我还是不适合这份工作,和影院谈商务合作的工作内容,和我想象中差距有点大。我不善于应酬,和影院的人就吃过一次饭。”当年与他在网上交流的张文伯,早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物,“他们的变化都好大,但我并不想去北京发展,可能是心理年龄还小,觉得没底气吧。”
离开行业,继续旁观潜水,这反而让温特保持着对电影的一颗初心。如梁巍所言,大量的人在毁坏这个行业,但也有人在真正做好电影,在为电影着想。或许在不久的将来,国产电影大浪淘沙已尽,总会面临一个低潮时期,而到那个时候,无论营销行业如何发展,电影的质量都只会是唯一的评判标准。期待中国电影盛世的降临,不如先正视以上的危言。
中国电影总票房从100亿到200亿,仅用了不到3年时间。2013年,全国电影票房突破210亿已无悬念。这样的成绩,除了与制片能力增强、银幕数量增长有关之外,与电影营销宣传行业的崛起,也密不可分。根据艺恩咨询的数据显示,2012年中国影视公司电影营销费用总投入达到24亿元,2013年电影营销的市场规模预测会达28亿元,若是这笔钱用来拍电影,恐怕一年里每周都能看上一部中型成本的影片。
按行业领军公司影行天下成立的年份算起,不过四年时间,在国内票房不断攀升,电影公司势力版图逐渐清晰的同时,电影营销公司也逐渐占据各自领地。曾几何时,进入电影宣传领域,是热爱电影的媒体人、广告人进军电影行业的最佳跳板,不少人从小小的电影记者,晋升为大导演的左膀右臂,或是占据高地把握资源,在过去的同行面前站台吆喝;研究电影营销手段也是媒体报道的一大重点,不仅如此,无数热爱电影的年轻人会在不二群、电影票房贴吧等聚集地热议宣传的重要性;诸如《失恋33天》的营销奇迹,被各种沾亲带故的参与者做成PPT广为流传,宣传负责人张文伯的一篇回顾文章,则成为中国电影营销界的天书宝典,甚至一度,“渠道重于内容”的金句被大多数人认可。
但今年,奇迹正在消失,光环正在从宣传营销上剥离,创新式宣传成为空中楼阁,脚踏实地和按部就班成为行业发展的必需品。在众多的票房大片中,《西游》、《致青春》的成功依靠导演的影响力,光线上半年发行的“百发百中”让人明白稳扎稳打做地面发行的重要性,《小时代》系列则因强大的受众群体牢牢把握排片。人们逐渐理性看待营销的力量,电影宣传们也在累积经验后,逐渐走向“常规化生产”的道路,恶性炒作尽管还少量存在,却也早已被认定无效。
再来看那些行业中人,一线宣传们频频跳槽,宣传总监们换了又换,有人升为业内翘楚,有人无奈转行跨界,也有人就此销声匿迹。这个行业的大多数人,正面是光鲜亮丽,与明星称兄道弟,背面却是打着十二分精神,应对琐碎难题。他们越来越多的发现,自己的工作,实际并不对票房产生多大影响,反倒越来越被金钱利益和行业潜规则绑架,或是受控于不专业的片方和纷繁复杂的人脉关系,曾经热爱的电影,已经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项目,再也难有原始的欣赏乐趣和评价标准,这让他们居安思危,更加努力地找寻自己的位置。而回望最初的梦想,不过掀起几多愁绪罢了。
观众,是电影行业服务的最终对象,而直接连结电影和观众的,就是电影的营销宣传。用各种方法激发观众对一部电影的兴趣,从而在更大程度上让他们买票入场,这就是营销宣传的工作。那么,他们究竟付出了哪些劳动呢?
一个宣传团队由媒介、文案、活动执行和项目对接这几部分组成。一部电影的宣传周期约为三个月(上映前两个半月和上映后半个月)。
首先,宣传方给片方提案,就电影的类型、档期和宣传想法进行沟通,在大方向一致的情况下,定出一个更细节的方案,拆分其中的稿件、物料和通告,计划对应到每周甚至每天,然后执行;随后,宣传方每周开会将工作情况汇报给片方,包括稿件在媒体的位置和反响,微博评论转发量,百度指数、微博指数的变化等等;最后是看片,与媒体、影评人沟通,对他们的反馈进行公关,将弊化成利,上映后,持续宣传直到收尾。
当然,以上只是一般步骤,更多的时候,他们需要让不专业的片方了解影片的真实受众,需要在影片遭遇负评时努力引导舆论,需要与媒体合作以求最大正面曝光量,也要在艺人不配合宣传时尽力沟通。至于要评价一部电影的宣传效果,票房依然是最重要的指标,此外,宣传公司还可以与片方签订合约,制定百度关注指数、媒置、微博大V转发、活动效果等完成量,以做补充。
一般而言,宣传公司为一部大片的纯服务费用在一两百万左右,小成本影片则是三五十万,不过,业内某知名宣传团队开出的价码已达到六百万。一位宣传公司负责人告诉凤凰娱乐,由于成本较低(只有人力成本和运营成本),公司无论接的电影量级如何,都从来没有赔过钱。
但别看到这一点就对这个行业心潮澎湃,实际上利润平均只有20%左右。由于宣传公司接项目基本上都是依靠老板的人脉和资源,所以赚钱的也都是老板自己。在业内打探一下便知,一个刚入行的小宣传,由于门槛低,大多只能提提创意、卖卖劳力,却不可能直接为公司创收,所以,他们的平均工资在3000-4000元左右,每年的涨幅最多在1000元,但要知道,大多宣传公司在北京,生活成本不低,这也是很多宣传频繁跳槽以求加薪的原因。
在宣传公司接下项目之前,相关负责人会先行看片,以作判断。有的公司如剧角映画,就完全不挑项目,老板梁巍偏爱台湾电影,还会主动争取来做;有的公司发展到一定地位,则需要对电影质量有所要求。一位曾受邀做《富春山居图》的宣传项目负责人表示,当时看完片就想到,自己的名字若被打在这部电影的字幕上,简直是一种耻辱,于是毫不犹豫放弃了。
当然,宣传行业是一个资源利益占先的领域,影行天下总经理安玉刚表示,接烂片的情况不可避免,“无非有几种,有的是帮朋友忙,有的是还人情,有的是因为费用还OK。”
那么接了活儿又该怎么做呢?安玉刚坦言,会尽量用一种比较专业的态度对待,“该做什么就什么,尽量把这个项目跟大部分的受众贴合,能贴多少是多少。”前华谊宣传经理黄一认为,为烂片做宣传时,要放大其卖点,不回避其缺点,态度要比较诚恳,当口碑两极时,宣传就要放大优劣之争,以形成讨论的话题。
大多宣传人士对“购买水军”都持否定态度,《关云长》曾因炒作对抗黑水,将自己的层次拉低到了《战国》的水平,《王的盛宴》因自曝购买水军一败涂地,被认为是烂片典型。而今年,水军在豆瓣盗号为《特殊身份》刷高分的事端最终关注寥寥,不了了之。这些无一不是好的信号。
一些宣传方并没有为他们接手的电影做过什么亮彩的宣传,更多是媒体在电影上映期间给予助推
“每部电影都有自己的命”,这是宣传们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。在业内,他们或许可以因为一个票房成功的项目而地位疾升,但内心知道,宣传对于电影票房的真正作用有多大。一部电影的宣传不是万能的,但没有宣传也是万万不能的,这是宣传行业的立身之本,也是悲观之源。
剧角映画总裁梁巍坦言,一些“业外人”把营销宣传吹得太神,“实际上,如果想要8000万票房,低于800万的宣发费用根本不可能达到。”银翼工作室负责人刘富新则认为,相对而言,营销给电影票房带来的影响只有20%,“好的营销能让电影应得的票房100%释放,如有惊喜能达到120%,而不恰当的营销也能让票房达到80%。像《失恋33天》达到5000万可以算是营销有道,但最终达到3亿票房,已经完全是市场的选择,不再是营销的功劳。”
自去年贺岁档《泰囧》爆红之后,许多片方今年对宣传方的要求是要复制该片,并把宣传做大做热闹,“这种情况下,我们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,告诉他们对这部电影的真实预期,慢慢引导。有的片方态度过于强硬,我们只能放弃项目。”刘富新坦言,很多试水电影的投资人,以为电影一本万利,对电影的定位和预期非常不理智,这也是宣传方所面临的一大不确定性。
在缺乏宣传费用的情况下,很难取得如意的票房。前徐静蕾旗下宣传常程参与了台湾电影《变身超人》的内地宣传,“要做一部中小成本的电影非常难,本身可以拿出来利用的物料较少,又不能进行夸张炒作,加上费用的限制,所以预期只能放低。”
不过,即便是将一切营销做到完美,票房不如意的电影也依然存在。林志玲主演的《甜心巧克力》原本有2000万票房的预期,在营销上,社会化程度已经足够高,与游戏、分众广告等联合营销达到5000万,但最终票房只有400多万,“没办法,里面有两个日本演员,70%都是日语,实在改变不了什么。”梁巍遗憾地说。
对于这个项目,刘富新坦言,可能是因为林志玲不具备单扛票房的实力,“她之前的卖座电影男主角都很强大。”毕竟,像《逆光飞翔》这样完全依靠口碑营销令排片逆增长的项目,可遇而不可求,“因为最终与观众见面的,还是电影本身。”
2013年,郭敬明的《小时代》两部曲火爆一时,但由韩寒作品改编的《一座城池》却票房惨淡。负责该片宣传的梁巍进行了深刻反省,“一部电影的核心卖点最重要,找到电影的核心卖点,然后搭载所有的方式来实现它,把物料做足,进行大规模传播,再由发行将其转化,就已经成功了一半。而《一座城池》的核心卖点,就是韩寒本人。”
梁巍透露,最初韩寒曾答应会参与《一座城池》的营销,“当时韩寒看完电影,认为将小说实现得很好,于是和导演彻夜长谈,也提出了不少自己的宣传想法。没想到,之后有人对韩寒说,你第一次出来宣传的应该是自己编剧导演的电影,要与他做一个属于他的项目,韩寒被说动了,就退出了《一座城池》的宣传。我和导演据理力争,却再也没有成功。”
梁巍坦言,其实站在别人的角度来看,都有自己的理由,不能责怪任何一方,但韩寒的退出确实直接导致《一座城池》的失败,“我当时存在侥幸心理,还在继续往下做,后来的结果大家也看到了。这件事给我最大的教训有两点,一是当电影的第一核心卖点不存在的时候,应该在宣传上及时刹车,二是应该好好去请求那位把韩寒拉走的人,争取在共存的情况下完成这个项目。”
片方、导演对电影盲目的自信和不自信,也会给宣传造成严重的影响。据业内人士透露,几年前,某导演有一部动作片上映,风头正劲,看不上预告片公司剪辑的版本,硬性要求自己剪一版,最终效果还不如第一版。于是,在该导演今年上映的另一部电影展开宣传时,由于心中没底,又开始过分依赖预告片公司,认为“预告片剪好,电影票房就能成”,岂料成绩依旧不佳。这种极端的心理转变,也反映出,即便是导演本人,对宣传没有专业的认识,再患得患失也救不了电影。
一些电影宣传人员告诉凤凰娱乐,片方不给宣传方结算尾款的情况普遍存在,能占30%左右。不过,宣传方一般会对片方有所评估,在制定合同的分期结算时,会设置10%-15%的尾款项目,默认其有无法收回的可能性。“其实一旦拖欠了,大多是收不回来的。当然有时候跟片方磨一下,他们还是会给。”一位宣传项目负责人说道。
除了片方对宣传方的负面影响之外,宣传方自己也因为“行活”做得太多,制造了行业隐患。先前提到,评估宣传效果的重要指标除了票房外,还可以用相关证据来证实宣传力度,然而,在宣传界默许的一些规则里,这些数据和证据都可以用取巧的手段达到,比如微博可以购买僵尸粉转发,又比如媒置可以在短时间保留,在截图后就撤下久而久之,在“保赚不赔”的情况下,宣传公司大可以用相似的流程手段完成每一部电影的宣传工作,曾经因为热爱电影而投身于此的人们也在钱的驱使下逐渐变质。
一位离开宣传公司的业内人士告诉凤凰娱乐,在宣传公司作为乙方工作,越来越感觉是在让片方觉得宣传好,而不是真正让电影取得好成绩,“这样会越来越畏首畏尾,只顾给片方做些表面功夫。”
乐视影业宣传总经理助理凌毅表示,如今最让自己感叹的,是大家都在不断谈着营销和产品定位,仿佛电影和流行商品是一回事,谈电影本身的东西却越来越少,“其实这个行业卖的还是电影本身,如果做了那么多无关本质的事,烂片却越来越多,电影行业就离下坡路和消亡不远了。如今的唯票房论舍本逐末,短时间内看起来光鲜亮丽,但长远看来,国人的审美水平毕竟是往前走,将来还是要靠作品本身。”
由于入行门槛较低,不少向往电影行业却投奔无门的年轻人选择了这个突破口(《等风来》剧照)
2013年,麦特转型投资制作,影行天下主攻外片,和颂世纪捆绑行业大鳄,光合映画横向拓展娱乐公关,而剧角映画则率先完成第一轮融资,梁巍信心满满地说,这是行业的一件大事,标志着行业的转折点电影营销公司的模式被资本市场认可。
而以上的不同发展,其实和营销公司老板的个人选择密不可分,很多人坦言,对自己来说,宣传只是转型制作的跳板。不过,有的尝试者在转型期间由于资金出现问题,只得暂时歇业。梁巍表示,一些宣传公司的发展受限,是因为对资本模式没有概念,业内也缺少同时懂资本运作、电影创作和营销发行的人。他认为,如今电影的“制片、营销、发行、放映”流程,未来可能会简化为“制片、营销、放映”,“以后可能没有宣传公司甚至发行公司,发行就变成了区域营销。”
成立一年的银翼工作室也将向制作宣发一体的方向迈进,刘富新大胆地预测,等到中国电影的类型化、标准化完全建立,未来纯粹的宣传公司都会消失,“大的电影公司会有自己的宣传部门,而能存在的会是更加细分的公司,比如视频制作公司、活动公司等等。”
如今,一线的宣传人员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,由于入行门槛较低,不少向往电影行业却投奔无门的年轻人选择了这个突破口。然而,据一位资深宣传人士透露,宣传方对于电影项目的掌控度很低,即使是做到副总监的级别,都接触不到核心,“只能提创意,没有决策权”。于是,那些从宣传起步的年轻人们,为了更深入地走进电影行业,一定不会满足于此。
凌毅的样子很干练,在业内人缘非常好。早在2010年入行时,他是影行天下的一名策划,第一年里写了近500篇宣传稿件,“当时的工作就是写稿,平均下来,每个工作日差不多是2篇的量,最多的一天写了5篇,几近崩溃。”两年后,他带着自己的学习成果,加盟光合映画,成为了项目负责人,有了更多的主控权;今年,他希望能跳脱宣传的一亩三分地,上升到更高的营销的层面,了解更多关于制作、商务、发行、阵地等方面的知识,于是来到了乐视影业。
“最初做宣传,当然是因为热爱电影想入行,但是参与了三十多部电影的宣传之后,却觉得票房和宣传的因果关系,其实是很难量化的一件事,于是在工作上越来越没有成就感。”如今,有了更大的平台,更多的资源,令他更深地投入行业。
接受采访的间隙,他还忙于将当天《六福喜事》通稿内容的修改意见回复给同事,但言谈思路丝毫不受影响,这或许就是一个成功宣传的缩影。
刘富新曾是星汇天姬公司的宣传,去年他与合伙人马大三一起创立了银翼工作室,名字来源于科幻经典《银翼杀手》。同为影迷的两人,在一年半的时间里,参与了26部电影的宣传工作,以中小成本为主,“一般说来,中小成本电影更依赖宣传,这让我们的责任心更强。如今一个月做一到两部电影,也不会形成竞争。”
这个微胖的年轻人一贯乐呵呵的,仿佛没什么烦恼,但实际上他做过的项目,推广难度都不小。他承认,一线宣传人员尤其是媒介人员是压力最大的,“他们往往要受媒体和片方两边的夹板气,很多人情感上都接受不了,做一两年会有厌烦心理。宣传这个行业考验的最终还是心理素质,只要能坚持到底,一定会有很大提升。”
但事情并不都像刘富新说的那样乐观,毕竟这份工作要克服的不仅是心理障碍,还有身体上的疲劳,密集宣传期的多场活动,连续奔波熬夜,都需要一定的体力,甚至时常有人累得嚎啕大哭。而女性宣传人员到了一定的年纪,精力和体力都会下降,如果没法进入更高层,未必能长期坚持下去,曾有一位知名宣传公司的女性员工,就因为如此,改行去考了公务员。
忙碌令人崩溃,不忙碌也会使人不安。常程坦言,在徐静蕾旗下公司工作时,自己能从剧本开始就介入电影,受益匪浅。但由于老徐一两年间才会做一个项目,真正留给他的宣传工作空间很小,“做宣传的人都想做大,但老徐本身更专注于电影创作,对个人宣传相对弱化,所以我在很多时候都在帮她推掉采访,这让我比较崩溃。”为了能有更多进步空间和更密集的工作内容,他今年跳槽去了英皇做艺人宣传,“但我内心还是更倾向于做电影,毕竟我也是因喜欢电影才来到北京的。”言谈间依旧充满希冀。
与以上几位相比,温特是个异类,作为港片迷的他混迹各大论坛,2009年迷上了研究票房数据,2010年,他建立了“电影票房贴吧”微博(如今为“电影票房”),成为首个在微博发布电影排片数据和票房日报的自媒体,这着实影响了业内人士对排片的重视,慢慢的变多与之相似的自媒体慢慢的出现。他的个人爱好帮助他认识了许多行业中人,去年年底,他加盟乐视,成为广州城市发行经理。
温特参与发行的第一部电影是今年年初的《百星酒店》,“这个电影的成本很低,但最终票房有5864万,广东占了60%多,而我作为城市经理负责的五个影院,票房排名全国第四。”他坦言,第一次做电影非常兴奋,大年三十也不回家过年,自己一个人跑到影院看了五六遍《百星酒店》,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,“大年初二,我就带着实习生去影院派宣传品,从郊区坐地铁一直扛到市区,特别难忘。”
不过,今年四月,温特就辞职了,“因为我还是不适合这份工作,和影院谈商务合作的工作内容,和我想象中差距有点大。我不善于应酬,和影院的人就吃过一次饭。”当年与他在网上交流的张文伯,早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物,“他们的变化都好大,但我并不想去北京发展,可能是心理年龄还小,觉得没底气吧。”
离开行业,继续旁观潜水,这反而让温特保持着对电影的一颗初心。如梁巍所言,大量的人在毁坏这个行业,但也有人在真正做好电影,在为电影着想。或许在不久的将来,国产电影大浪淘沙已尽,总会面临一个低潮时期,而到当时,无论营销行业怎么样发展,电影的质量都只会是唯一的评判标准。期待中国电影盛世的降临,不如先正视以上的危言。
回望2013中国电影的喧哗与骚动,216亿的年度梦境,有多少像心灵鸡汤,又有多少是当头一棒。[详细]